第十四章 如蛣如虫，湮兮漫兮

尸骸不多，全是残肢，散发出可怕的脏腑臭气。中毒子浑身沾满鲜血，有的呆呆坐在地上，泡在失禁的屎尿里，有的失神胡行走，也有啼哭或狂笑的，活生生一幅工笔描的炼狱图。

岁无多砍死了对敌的阴，用镰刀并著锄将脑袋斫断，就著天光一看，发现是之前过手的山寨贼首。这厮的武功差不多是让岁无多踢著玩的程度，昨夜那犀象般的怪力、虎豹般的敏捷，简直就是请神附体，完全没有道理。

“阴”并不主动攻击染毒的子。少数身亡的，下阴开裂得不忍卒睹，身躯四分五裂，推断是心神已失，自跑去与“阴”求欢，遂被当成了饵料处置。

阴像追着他们跑似的，此后几乎每夜，都必须和这样的怪物战斗或对峙。尽管伤亡数目不似一夜惨烈，仍无法阻止同伴的减少。

他们需要一座堡垒。能在夜间闭守、抵抗蜂拥而至的鬼物，易守难攻的不落之城。“……去游尸门总坛如何？我听说那里囤积不少粮食武器，游尸门不及运用，便已覆亡。五岛七砦也无力占取，就算有，多半是毛贼一类，容易应付。”

提议的奚无筌是惊震谷一脉，在山上时岁无多与之不熟，非是无意游，他在惊震谷的朋友多了去，而是此闲云野鹤，意在山林，竟连自家师兄弟也不怎么熟稔。

奚无筌会赶赴渔阳，实是大出岁无多的意料，并肩作战以来，渐觉此品行端正、外冷内热，在山上该颇受埋没吧？惊震谷也不是什么好地方，事成堆；一门“呼雷剑印”练不出鸟来，不会换别门练么？偏生老家伙都是死心眼，益发削尖脑袋往里钻，苦的是底下的年轻。

奚无筌格不愠不火，不利修习刚猛一路的功夫，这是连傻子都明白的道理，却未必练不得内功，正如水有洪汛的猛，亦有流觞之巧。岁无多遂将所学悉传，裨补其阙。“‘飘蓬剑寄’本非幽明峪的独门，通天阁我记得有秘笈的，八百年没翻过，灰尘比书还厚。”他笑着对奚无筌说：

“但‘萍流剑引’就是我幽明峪独一份的绝活儿啦，三丈之内，直线冲刺的速度独步天下，去如剑，出则无悔，便在幽明峪，也不是谁都会的。咱们若能生离此地，切莫在前轻易使出；出了事，倒楣的可不是我，我自江湖逍遥，你得自己担待。”

奚无筌犹豫起来。“这……不合山上的规矩，还是不要了罢？”

“武功不嫌多。”岁无多大力一拍他的肩膀，几乎拍得他立足不稳，豪笑道：

“有命回去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