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

翔。至今还没有一个在梦里飞起来过，也没有一个生下来便很轻、很欢快，能飞离地球。鼓动有力的翅膀的雄鹰有时尚会重重地跌到地面上，它们呼呼振动翅膀的声音使我们晕眼花。呆在地球上吧，你们这些未来的鹰！天空已有邀游过，那儿是空的。

地底下也是空的，填满了枯骨和幻影。呆在地球上，再漂浮几十万年吧！

现在是凌晨三点钟，我们这儿有几个婊子，她们正在光地板上翻跟。菲尔莫光着身子走来走去，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，他的肚皮绷得像鼓一样，硬得像一根管子。从下午三点开始不停地往下灌的茵香酒、香摈酒、科尼亚克白兰地和安如葡萄酒在他嘴里像阴沟一样汩汩响，姑娘们把耳朵贴在他肚子上倾听，像听音乐匣似的。用一根纽扣钩拨开他的嘴，往里面再倒一杯酒，当这阴沟发出潺潺响声时我听见蝙蝠飞出钟楼，这场梦也变得奇妙了。

姑娘们脱光了，我们检查一遍地板，以免木刺戳进她们里去。她们仍全穿着高跟鞋。她们的！她们的磨光了、擦了、用沙纸打光了，光滑、结实、鲜艳得像一只台球或一个麻风病的脑袋。墙上挂着莫娜的像，她面朝东北方，与她的视线平行的是用绿墨水写的克拉科夫，她左边是多尔多涅河，这个词是用红铅笔圈起来的。突然我看到眼前一个鲜艳、光亮的台球上出现了一道黑毛茸茸的缝，这时支撑我的两条腿像一把剪刀一样。瞧一眼这个黑的、未缝台的伤我的脑袋上便裂开一道的缝。所有以前费力地或心不在焉地分门别类、贴标签、引证、归档、密封并且打上印戳的印象和记忆纷纷一涌而出，就像一群蚂蚁从行道上的一个蚁中涌出。这时地球停转了，时间停滞了，我的梦之间的相互联系也断了、消逝了，在神分裂症大发作中我的肚肠流出来，这一次大扫除后我就与上帝面对面站在一起了。我又看到了毕加索笔下仰卧着的伟大母亲，她们的房上爬满了蜘蛛，她们的传奇藏在迷宫里，而莫莉·布卢姆永远躺在一块脏垫子上了。厕所门上涂着红笔画的阴茎，圣母用悦耳的声音发出哀号。我听到一阵放的大笑，这儿是满满一屋子患了牙关紧闭症的，那个发黑的身体像磷一样在发光。放、完全控制不住的狂笑，还有冲着我来的格格狂笑，那是从青苔般的髭间发出的笑声，这笑声使那个台球鲜艳、光滑的表面起了皱褶。这是血管里含有杜松子酒的伟大、类的母亲。婊子们的母亲啊！蜘蛛在你对数的坟墓里滚动我们，这是一只贪得无厌的恶魔，它的笑声叫我心碎。我低